本来就不该有人——观《无人区》

       其实宁浩的电影,都有点小品戏的意思,大吵大闹的没有。而这部《无人区》,我宁愿说,宁浩终于证明了,自己不是个时代的痞子,不是只有迎合浮躁的疯狂。他在思考人性,他在向昆丁、科恩兄弟这样的大师靠拢,这部电影很多人说基调太过昏暗,我承认,虽然有黄渤和徐峥,如果不了解,很多人都以为是喜剧。但彼时的黄渤徐峥还不是此时的黄渤徐峥,所以没必要给它贴上喜剧的标签。这是一部黑色犯罪片,而且浑浊的很,把善和恶搞混了,把好人和坏人搞混了,还把人和动物,也搞混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潘肖一开始,就说了这部电影是关于动物的。之所以是无人区,是因为在西北大漠里已然没有了人类社会的契约,里面的关系,说白了很简单,就是动物最本能的生和死。潘肖是豪气万丈的新锐律师,这个地位很是特殊,因为他代表着法律,代表着正义和善。但从故事开始,这份善就是奔着名利去的,救了为了鹰隼而杀害警察的犯罪头目;又是为了钱,他才开走了那部红色的轿车。这时候的潘肖是不可一世的,这时候的他还是个人,为了名利,驾车飞奔在大漠。但故事的转折,就在他撞上黄渤饰演的狗腿子之后。这时候的潘肖已经慌乱地不知如何了,他的每一个动作,都在撕碎自己善的面具,褪去自己人的身份。因为动物在危机的时刻,才会不顾一切地玩命。但事实上,从这里看,潘肖依旧代表着现代社会的一种秩序,他知道自己撞死了人,需要负责,他依旧背负着社会契约,所以他忧郁,他不敢下手,所以黄渤的角色才会醒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一个人在路上修车有错吗?拦车有错吗?被撞了为什么不救他?不救就算了,为什么还要浇油?这是黄渤需要讨回的公道,而开卡车的兄弟二人也是一样,在大漠开好车能代表什么?凭什么我要给你让路?这是很简单的价值标准,简单地说,就是随心所欲。我喜欢怎么样,我就怎么样。老二为什么一定要撞死犯罪头目?因为他杀了大哥,宁浩或许认为,这就是最简单的善——情感。总有角色是被情感支配的,就像《疯狂的赛车》里,黄渤最后时刻,也要骑着自行车追人一样。

 

       实际上,潘肖的这个角色再一次经历意义上的转变,是在他强拉手刹的那一刻。警察这个角色在整部电影里都显得那么渺小,颇有深意:一开始的法庭之上,警察被潘肖问的哑口无言;而警察执意带潘肖回警局,也是因为记仇。潘肖为什么强拉手刹?因为如果继续走下去,无辜的妓女就会死,他要去救她。潘肖为善而行恶,再一次模糊了这个角色的社会价值,善真的就那么重要?是不是能够以行恶的代价来获得善?我们究竟需要行为善,还是最后的目的善?宁浩没回答,就像他在风中吐出的那口痰一样,这问题太重要了,索性别把它当回事。

 

       黑店老板和犯罪头目,应当是恶的化身了。唯利是从,不择手段,恰恰说明在这个无人区里,需要的就是秩序。但这大漠里,又哪里有秩序的立足之地?弱肉强食,谁和我争食,我就和谁玩命。这不是秩序,是自然选择。

 

       这里真的是无人区,人也不应该来到这地方。但是潘肖最后的一团火,真的烧出了人与动物的不一样。就像他对头目说的那样,你不会懂,你不是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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